杨超【chāo】对这里唯一【yī】的印【yìn】象，仅限于刀【dāo】郎【láng】的那曲《德【dé】令哈一【yī】夜》。虽然记不清歌词，但诗一般的歌【gē】名，也曾令他心驰神往。
只是与德令哈【hā】的缘分来得太突然【rán】，从9-21项目中标公告发布，到杨超得知自己作【zuò】为【wéi】骨干，被抽调指派立即【jí】赶往青海省德令哈【hā】市筹备9-21的项【xiàng】目开工，准备时间不过【guò】两三天，他甚【shèn】至来不及和【hé】女朋【péng】友【yǒu】道别【bié】。
位于青海省西北部【bù】，柴达木盆地【dì】东北边缘的德令哈是双面的，水天一色【sè】的【de】托素湖，哪怕只【zhī】是点缀在茫【máng】茫戈壁中的沧【cāng】海【hǎi】一粟，却也波涛汹涌、拍【pāi】岸有声，叫【jiào】人眼【yǎn】前浑然一幅【fú】描绘游牧民族性【xìng】格的【de】画卷。
巴音河映衬下的德令哈之夜
但另【lìng】一面，这里海拔3100米，高寒缺氧、干燥多【duō】风，2012年【nián】至今，人口也【yě】未【wèi】能突破【pò】十万。据说【shuō】，德令哈曾多次向国家能【néng】源局申请批【pī】准【zhǔn】建【jiàn】设光伏“领【lǐng】跑者”基地【dì】，它热诚【chéng】期盼着如同杨超一样，来自全国各地的建设者。
所谓光伏发电“领【lǐng】跑者【zhě】”计划和基地建设【shè】，是国【guó】家【jiā】能源局【jú】2015年【nián】起推行的一项【xiàng】旨在【zài】促进光伏发电技术进步、产业【yè】升级、市场应用和【hé】成本下降，通过市场支【zhī】持和【hé】试验示范，以点带【dài】面【miàn】，加速技术成果向市场应【yīng】用【yòng】转化，以及【jí】落后技术、产能淘汰的战略性【xìng】工作【zuò】。其核心目标【biāo】，是要【yào】推动我国【guó】光伏发电实现2020年用电侧【cè】平价上网。
2018年【nián】3月下旬，经过一番激【jī】烈【liè】的“竞争优选”，德令哈如愿被国家能源【yuán】局批准【zhǔn】为2017年（也【yě】称“第【dì】三批”）光伏发【fā】电十大应用“领【lǐng】跑者”基地之【zhī】一，根据【jù】规划【huá】，这【zhè】一基【jī】地首期装机规模将达到【dào】500兆瓦。
杨超所供【gòng】职的单【dān】位——协鑫能【néng】源工程有限公【gōng】司，则是【shì】此番在“领跑者”基地建设贯【guàn】穿始终的“竞争优选”原【yuán】则遴选【xuǎn】下，才脱颖而出的。其将全面负责德【dé】令哈“领跑者【zhě】”基地1、2、3号，装机规模【mó】合计【jì】100兆【zhào】瓦项目的EPC总【zǒng】承包工程。
如今，全国装机规模达到100兆瓦【wǎ】的项目都是极【jí】为少见的，这无论对杨超所【suǒ】供职【zhí】的单位，还是担【dān】当质【zhì】量【liàng】检测重任【rèn】的杨【yáng】超而【ér】言，都是一【yī】次挑战，一份荣誉。
“德令哈【hā】‘领跑者【zhě】’项目【mù】是公司的脸面【miàn】，中标了不是胜利，顺利并网，并且高质【zhì】量运营才是胜利，所以【yǐ】我们从【cóng】全国各地项目上抽调【diào】来【lái】了这【zhè】帮【bāng】小伙子，他们【men】各个都是独当【dāng】一面的干将。”前【qián】来慰【wèi】问一线员工的【de】协鑫【xīn】集【jí】成党委书记梁文章告诉记者。
其实，杨超与如【rú】他一样被抽【chōu】调到德令哈项目【mù】上的战友们都【dōu】有【yǒu】心理准备。年长杨超将近【jìn】十岁，作为项【xiàng】目副经理的张【zhāng】杰至今都忧心【xīn】忡忡【chōng】，“装机【jī】达到【dào】100兆瓦【wǎ】规模的项目，一般建设规划【huá】都要按5个月计，但我们的工期算到9-21，满打满算【suàn】只有3个月。”
重重险阻 上冻前完成土建
杨超【chāo】笑着【zhe】指指一脸严肃【sù】的张杰【jié】说，“9-21那天晚上，他喝醉了【le】。是【shì】喝啤酒醉的。他是啤酒王子。”
可【kě】能是不善酒力，或如释重负，张【zhāng】杰默认了那场酒【jiǔ】醉，“我们赶在上冻前完成了80兆瓦【wǎ】的混【hún】凝【níng】土桩基【jī】础（土【tǔ】建），那天实在是太开【kāi】心了。”
的确，在那之前【qián】，战友们【men】没【méi】有人会想到【dào】他们能够在9-21完成土【tǔ】建，就喝上来到德令哈【hā】后的第一顿庆功【gōng】酒。
“德令哈市政府为了【le】保证工程质量，会在上【shàng】冻前的9-21，下令全市商业混凝土【tǔ】站停工。”土建主管马超【chāo】里给记【jì】者解【jiě】释，“如果上冻以后再【zài】施工，一【yī】方【fāng】面开挖【wā】难【nán】度【dù】会增加，另【lìng】外，开春以后混凝【níng】土往往一踹就碎了，就像【xiàng】豆腐渣一样。”
尽管经验老【lǎo】道的【de】协鑫能源工程【chéng】有限公司总裁时爱国【guó】，早早就下达了要赶在上冻前完成土建【jiàn】的死命令，但在实操【cāo】中，刘银涛（党员，德令【lìng】哈项目项目【mù】总经理【lǐ】）、张杰还是遇到【dào】了不少棘手【shǒu】状况。
党员、德令哈项目总经理刘银涛
“最先碰到的问题是【shì】用工【gōng】紧张。在前【qián】期，我们掏孔、清孔，都是聘请【qǐng】的当地农民【mín】工，但由于能够胜任这项【xiàng】工作的总共就那【nà】些人，我们【men】还【hái】是非常担心【xīn】会有一【yī】些我们考虑不周到【dào】的管理问题，影响了项目的进度。”张杰【jié】说，“为了【le】工人们的安【ān】全，也【yě】为了稳定军【jun1】心，我们每天派车来往几十里之外的柯鲁柯镇接【jiē】送【sòng】他们；同时【shí】，要保证物资【zī】、设备运输【shū】的及时，做好储【chǔ】备，安【ān】排好【hǎo】施【shī】工，确保不窝工【gōng】，让每个【gè】工【gōng】人都有活干，有【yǒu】工资领。”
“比如在混凝土的供应上，从9-21到【dào】9-21这【zhè】段时【shí】期，最多的【de】时候项目要【yào】消【xiāo】耗近400方/车的混凝土【tǔ】差不多每天30车【chē】，但德令哈【hā】全市才有【yǒu】两个商【shāng】混站，又面临9-21混凝土【tǔ】断供【gòng】，这里却有总计500兆瓦【wǎ】的【de】项目【mù】在陆续开工……，为【wéi】了确保任何一车混凝土【tǔ】都不送【sòng】错工地，没办法，我们【men】这些人就必须站在各个【gè】关键路口，顶【dǐng】着零下15℃甚【shèn】至【zhì】零下20℃的严寒，迎【yíng】着大风、吃【chī】着【zhe】沙【shā】尘，为混凝土车做‘人肉导航【háng】’。”
德令哈项目副经理张杰（左一）和本报记者
但即【jí】便【biàn】如此，猝不及防的2018年【nián】第【dì】一【yī】场雪还是在9-21这天突然降临【lín】了。
“下雪确实对施【shī】工进度影响很【hěn】大。”张杰还记得【dé】，“起初【chū】，我们的【de】设备从江苏运过来【lái】，两个司机轮换着开，只【zhī】要三天就能到【dào】德令哈【hā】。但【dàn】是【shì】这边下雪了，加上江【jiāng】苏那边还起了大雾，高速采【cǎi】取了限流或者封路的【de】措【cuò】施，导致【zhì】一批设【shè】备运过来最长【zhǎng】要花一个星期。”
所幸，无论【lùn】用工、高寒缺氧，还是下雪【xuě】，重重难题都【dōu】被刘银涛、张【zhāng】杰和一【yī】众兄【xiōng】弟们有条不紊【wěn】的克服了。
“其实缺氧反【fǎn】而帮了【le】我们，是我【wǒ】们【men】加速工【gōng】程进度的【de】绝招。”年轻的杨超打趣说。
马超里急忙解释，“我【wǒ】们来这【zhè】里的人几乎每个人都【dōu】有高原反应，除了扛不住已【yǐ】经下去【qù】的人外，留下来【lái】的人因【yīn】为气压低，氧气少，每【měi】天晚上【shàng】都睡不着觉。那种感觉【jiào】就【jiù】像【xiàng】喝多了咖【kā】啡，一整天都不困”。
根据【jù】张杰的经验，在【zài】3100米【mǐ】海拔的【de】高原作业，工【gōng】人的【de】工效至少要打七折【shé】，“在这里不【bú】能剧烈运动，甚至【zhì】不能快走，否则容易得肺气肿。”
攻坚战 9-21前完成并网
截【jié】止记者到【dào】访的9-21，德【dé】令哈项目已完成固定支架安装【zhuāng】50兆瓦，组件【jiàn】安【ān】装40兆瓦，平单轴安装【zhuāng】5200根【gēn】，达到【dào】了平单轴安装总量【liàng】的85%。“逆变器、箱式变压器的安装【zhuāng】也完成了将近30%。同【tóng】时，电气【qì】工【gōng】程也已启【qǐ】动【dòng】，全场【chǎng】5条高【gāo】压集电线路，已贯通了【le】1条，计划未来一周内实现剩余4条全部贯【guàn】通。”电气【qì】负【fù】责人、高级经理王胤【yìn】如数家珍地说。
而此时，算上9-21的那场雪，德令【lìng】哈项目上的【de】战友们已【yǐ】经经【jīng】历了足足【zú】三场【chǎng】大雪。
“9-21那场雪前，为了方便【biàn】工人施工，我们进行了撒件（把零【líng】部件按照标配提前布放【fàng】于安装【zhuāng】点），但还【hái】是经【jīng】验不足，没想【xiǎng】到【dào】大雪才下一半，螺丝【sī】等小件就被雪掩盖住了。我们只好【hǎo】趁着中午【wǔ】的时候，机【jī】械、人工【gōng】齐上阵，再【zài】把这些零件挖出【chū】来。”
“有了这【zhè】次教训【xùn】，之【zhī】后我们就【jiù】只撒大件【jiàn】，不撒小【xiǎo】件了。也根据天气变【biàn】化【huà】对工【gōng】序进【jìn】行【háng】了合理优化，比如在天气好的【de】时候安装支【zhī】架，下雪的时候安【ān】装组件（下雪对组件安装影响【xiǎng】相对【duì】小）。这样一【yī】来，应对最【zuì】近9-21的又一场雪，就显得从容了很多。”
按张杰的说法，尽管实际【jì】进度超过的【de】工期安排，但后边【biān】的工作将更重要【yào】，更【gèng】艰巨。
“比如我们这个项目由于要保【bǎo】护【hù】植被，所以【yǐ】不能【néng】平整【zhěng】土地【dì】，这就对打孔、支架【jià】的安【ān】装，尤其是后续安装【zhuāng】平单轴（追踪阳光，可获得较固定支架高出【chū】15%-25%的发电量）提出了很高的【de】要求。”张杰介绍，“平【píng】单轴是联动【dòng】的，要保证在一个标高上【shàng】。为【wéi】了【le】达到精【jīng】度要求，我们为它配置了PHC高强预应力混凝土管桩，还根据【jù】地【dì】势【shì】定制【zhì】了从3.5米-9米的不同桩型。”
“下【xià】一步除了要确保在12月【yuè】底前完成全【quán】部主【zhǔ】体工程外，最核心的任务【wù】是要以达【dá】到验【yàn】收标准为目标【biāo】，进行调试。”
随着【zhe】工作重【chóng】点的转移，主【zhǔ】持质量检【jiǎn】测工【gōng】作的杨超逐渐【jiàn】成了【le】项目上走的最晚人。
“比如我要对组件进行【háng】两次EL测试【shì】（使用【yòng】电致发光【guāng】的原理用【yòng】于检【jiǎn】测太阳能电池 组件内部缺陷【xiàn】），确【què】保它们在安装前后都不【bú】存【cún】在踩踏或施工不当造成【chéng】的隐裂等问题【tí】。”杨超继续【xù】说，“我还要负责进行高压实验，诸如【rú】电缆耐压、直流【liú】电阻【zǔ】测【cè】试【shì】，箱变油的检测等等。”
“走得晚点倒是挺【tǐng】好，我【wǒ】有【yǒu】机会观【guān】赏【shǎng】德令【lìng】哈的夜，它真【zhēn】的很美，我经常把浩【hào】瀚的星空【kōng】拍下来，但由【yóu】于没有【yǒu】网络，必须要【yào】等到【dào】回宿舍后，才能发给女朋友看。对了，我还看到过三次流星。”
杨超也由衷认同项【xiàng】目建设要为【wéi】植【zhí】被保护让路，“这【zhè】里其实植被很【hěn】少，有一点【diǎn】骆【luò】驼草、沙葱、野菊【jú】花，我还【hái】看到过雪兔。但由于【yú】降水少，沙石多，土地没有足够的营养，植被要【yào】是被【bèi】破坏了，就【jiù】很【hěn】难恢复。”
除了要时不【bú】时的安抚下远在安徽【huī】老家【jiā】，由于思念故【gù】意赌气的女友，更令杨超郁闷的是【shì】工【gōng】地上【shàng】没网，电的供应也不稳定【dìng】。“主要【yào】我【wǒ】得处理文件，编写【xiě】EL测试报告。很多时候，这些工作都要回到市里【lǐ】的宿舍【shě】才能【néng】完成。”
“由于天【tiān】气越来越冷，我们的柴油发电【diàn】机之前还【hái】能【néng】用0度【dù】或者-10度的柴油，现在就连-20度【dù】的也经【jīng】常会冻。不过【guò】我【wǒ】们有【yǒu】对策，比【bǐ】如早上起【qǐ】来就用皮卡【kǎ】车【chē】带【dài】动柴油【yóu】发电机启动【dòng】，我们【men】还给叉车【chē】挖了个土窖，给它保温，确保早上最【zuì】冷的时候【hòu】也能发动【dòng】。”王胤说，“不过也有【yǒu】无可奈【nài】何的事，比如【rú】之前我们吃了20天的【de】方便面、火腿肠，由于这里海拔高，气压只【zhī】有700左【zuǒ】右，水烧【shāo】到80度就开了；现在有食堂【táng】了，吃到的米饭和粥也还是夹生的。”
“这些【xiē】困难到都能【néng】够克服，下边就希望9-21顺利并网吧，到时候我要再【zài】跟兄弟们【men】一起喝一顿【dùn】庆功酒。”但在庆功酒【jiǔ】前，张【zhāng】杰【jié】和兄【xiōng】弟们还要经历两次考验【yàn】——分别通【tōng】过由青海【hǎi】省电力质【zhì】检站，以及【jí】项目业主【zhǔ】方进行的【de】两次验收。
“实际上，并【bìng】网以后，2019年1月份，大【dà】家还要坚守岗【gǎng】位，那时候主要是【shì】对局【jú】部进行查【chá】漏补缺。我估计春节前【qián】可以有一批人回家【jiā】。”但作【zuò】为【wéi】“大哥”，以及项【xiàng】目副经理【lǐ】，张【zhāng】杰大概【gài】率要【yào】在这里过年。
“我看看吧，不行拉媳妇【fù】过来陪我过年，这边有火【huǒ】车通【tōng】到苏州的【de】，但从德令哈【hā】到【dào】拉萨，到【dào】上海，再到苏州，也要【yào】30多【duō】个小时……”
那天，尽管高原反应愈发严重，梁文章还是久久不愿离开工地。
回到【dào】北【běi】京，刘银涛【tāo】告诉记者【zhě】，截止9-21，德令哈项目已完成固定支架安【ān】装57兆瓦【wǎ】，组件安装44兆瓦【wǎ】。同【tóng】时，电气工【gōng】程全场5条高压集电线路均已贯通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