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一个代【dài】表，我国【guó】光【guāng】伏行业近年来快速崛起，成为【wéi】国内少数具有全球市场影响力的产业。但在快速发展【zhǎn】的同【tóng】时，光伏行业也罹患【huàn】高【gāo】补贴、高【gāo】投资、高【gāo】负债和低【dī】核心【xīn】技术含量【liàng】的“三高【gāo】一低”症【zhèng】状，政策依赖症、贸【mào】易摩擦【cā】、金融信贷收紧等多重“紧箍咒”也【yě】加【jiā】剧【jù】了行【háng】业困难。今年9-21，三部委联合【hé】印发《关于2018年光伏发电有关事项的【de】通知》(简【jiǎn】称“531新【xīn】政【zhèng】”)，明确提出了合理控制光伏建设【shè】规模等多【duō】项措施，引发了【le】系【xì】列【liè】反应，这是继2012年【nián】欧美【měi】“双反”之【zhī】后我【wǒ】国光伏行业遭遇的又一轮震荡，暴露出一些【xiē】行业深层次问题依然存在，“大而不强”的光伏产业亟待重生。
作为国家战略【luè】性新兴【xìng】产业和【hé】国【guó】内【nèi】少数具有全球市场影【yǐng】响力的产【chǎn】业，光伏【fú】产业从诞生之日【rì】起就伴随着产业政策刺激和金【jīn】融扶持支【zhī】撑，在规模快【kuài】速扩张的同时【shí】，对【duì】政策的深度依赖也日益【yì】成【chéng】为行【háng】业健康发展的“紧箍咒”——政策【cè】一有风吹草动，行业便会出【chū】现震荡。“531新政”后，光伏行业反应强【qiáng】烈，再次暴露出缺乏【fá】核心技术、太【tài】过依【yī】赖【lài】政策等行【háng】业深层次问题。
再现震荡
陆续停产减产 订单减少价格下滑
裁【cái】员、停产、欠薪……“531新政”后出现的光【guāng】伏企业震荡，引发全【quán】行业的关注【zhù】和忧【yōu】虑。
“531新政【zhèng】”后【hòu】，江【jiāng】苏振发、南京【jīng】中【zhōng】电、常州协鑫【xīn】、海润光伏、江西【xī】旭阳雷迪等多家企【qǐ】业纷纷曝出员工【gōng】讨薪事件【jiàn】，隆基股份、保利协鑫、赛维LDK等光【guāng】伏【fú】龙头企业陆续停产减产或出售下属电【diàn】站、子公司。
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的调查【chá】显示，当前光【guāng】伏行业产【chǎn】能【néng】利【lì】用率大【dà】幅下降，许多企业在“531新【xīn】政”后【hòu】因订单减少【shǎo】而【ér】停工【gōng】或削【xuē】减产【chǎn】能，大【dà】、中【zhōng】、小企业均未能幸免。江西瑞晶太阳能科技有【yǒu】限公司【sī】副总经理陈积华说：“‘531新政【zhèng】’后【hòu】，我们【men】6月销售额迅速从1.2亿元减至5000多万元，亏了600多万元，15条生产线只【zhī】开了4条。”曾【céng】经的业界龙【lóng】头赛维LDK下属【shǔ】硅料厂也停产检修【xiū】，电池厂只有少量订单在生产。
不仅订单急剧减少，产品价格【gé】也【yě】大幅下滑。晶科能【néng】源总裁助理郭亦桓介绍，“531新【xīn】政”出台后，多晶硅料【liào】价格迅速从110-120元/公【gōng】斤跌到【dào】80元/公斤，单【dān】晶硅料也差不【bú】多【duō】，一些硅【guī】料企业因【yīn】此【cǐ】停产。旭阳雷迪公司董事长范磊算了笔成本账，“531新政”后，硅片价格从3.6元/片跌至2.35元/片【piàn】，而企业生【shēng】产【chǎn】一片硅片所需【xū】硅【guī】料成【chéng】本1.3元、非硅【guī】成本1.1元，每卖一片硅片直接制【zhì】造成【chéng】本就亏5分【fèn】钱。算上【shàng】管理、财务、销售费用【yòng】每【měi】片约0.25元【yuán】、折【shé】旧【jiù】费【fèi】每【měi】片0.2元，亏【kuī】损更大，只能关闭【bì】一些【xiē】生产线【xiàn】。“这两年我【wǒ】们基本保持满产状态，月产【chǎn】硅片7600万片。但6月产量降至1100万片，开工率不足15%。”
“531新政”提出暂不安排2018年普通光伏电站建设规模，分布式光伏项目规【guī】模为10GW。中国光【guāng】伏行业协会统【tǒng】计显示，今年上半【bàn】年，国内分布式光【guāng】伏装机容【róng】量【liàng】约为【wéi】12GW。上【shàng】海超日(九江)太【tài】阳能有限公司总经理江富平说：“这意【yì】味着全年指标【biāo】已【yǐ】用完，明【míng】年政策又不清晰，业内都很茫【máng】然，不知道下【xià】一步走向如何。”
深度依赖
政策一有风吹草动 行业就狂风骤雨
我【wǒ】国光伏行业自【zì】新世纪以来的十几年【nián】内从无到【dào】有【yǒu】快速【sù】发展【zhǎn】，成为具有全球市场【chǎng】影响力的新兴产业。但记【jì】者调研【yán】发【fā】现，这样一个具有国际市场【chǎng】竞争力的产业戴着【zhe】多重“紧箍【gū】咒”。
——产业政策依赖症难治。由于2013年国内光伏【fú】市场【chǎng】启动之初，光【guāng】伏发电【diàn】成【chéng】本偏高，国家【jiā】对光伏电站建设执行度电补贴【tiē】政策。赛维【wéi】LDK副总袁【yuán】伟【wěi】说，在补贴政策刺激下，光伏行业再次出现投资热，很多过去不【bú】从事【shì】光【guāng】伏行【háng】业的人都进【jìn】入这个领域【yù】。中【zhōng】国光伏【fú】行业协会统计显【xiǎn】示，2017年，我国多晶硅、硅【guī】片、电池片【piàn】、组件产量【liàng】分别占【zhàn】全球【qiú】的55%、87%、69%、71%，光伏累计装机量130GW，连续【xù】三年位居全球首位。
十【shí】几年【nián】前光伏产【chǎn】业发【fā】展之初，几乎所有省【shěng】份都将光伏行业作为重点发展的新兴产业给予扶持。然而，“531新政”相当于补贴政策的【de】“急刹【shā】车【chē】”，行【háng】业马上【shàng】陷入【rù】困境。袁伟感叹道：“政策对行业影响太大【dà】了!政策一有【yǒu】风【fēng】吹草动，行业就狂【kuáng】风【fēng】骤雨。”
——贸易摩擦风险高。我国光伏行业【yè】一直在【zài】国内市【shì】场和国外市场间摇【yáo】摆。2012年【nián】前后，除上游硅【guī】料外，我国光伏行【háng】业【yè】生产规【guī】模【mó】全球领先，不过【guò】，欧美接连【lián】几轮“双反”使光伏行业【yè】陷入第一次全行业困境，大批【pī】企业破【pò】产，直接【jiē】促使【shǐ】我国【guó】启动国内【nèi】光伏应用市场。“那时候我们严重依【yī】赖国【guó】外市场，欧美‘双反’一方面【miàn】是因为我们在【zài】产业化【huà】方【fāng】面有竞争优【yōu】势，另【lìng】一方面也【yě】是由于行业扩张太快后【hòu】出现价格恶性竞争。”中国可再生能源学会光伏专业委员会原副主任吴【wú】达成说。
“531新政”出台【tái】后【hòu】，很多企业把目光瞄准海【hǎi】外【wài】尤【yóu】其是印度等新兴【xìng】市场。陈积华说【shuō】：“‘走【zǒu】出去’也面临许多阻碍，有可能出现新一轮无序竞争。”今年以【yǐ】来，美国【guó】推出【chū】对进口【kǒu】太阳能电池及组件征收【shōu】保障【zhàng】性关税的【de】“201条款”，7月印度【dù】裁定【dìng】对中【zhōng】国和马来西亚进口【kǒu】的电池片【piàn】及组件征收两年【nián】的保障措【cuò】施税。
——融资【zī】贷【dài】款恐收紧。我国光伏行业还有一【yī】个【gè】重要命门——融资【zī】贷款【kuǎn】，2012年【nián】开【kāi】始的行业大震【zhèn】荡，部分企业破产倒闭与资金链断裂、银行收紧【jǐn】贷款有关。“531新【xīn】政”后，许多【duō】企【qǐ】业担心会引发【fā】金融机构断贷抽贷连锁【suǒ】反【fǎn】应【yīng】。
范磊说，光【guāng】伏【fú】行业负债率偏高，行情一崩塌【tā】，资金链就会出【chū】问【wèn】题。“我们目前负债约24亿元，在业内算规模小的。但【dàn】我【wǒ】们从4月【yuè】开始欠息，9月底【dǐ】还【hái】不上很有可能就【jiù】要【yào】被当作不【bú】良【liáng】贷款处置。”
“老大必死”?
龙头企业跌下“神坛” 行业“大而不强”
回望光伏行业发展历程，可以发现【xiàn】，一些在【zài】国内甚至全【quán】球【qiú】领先【xiān】的光伏巨【jù】头【tóu】企业在经历【lì】了昙花一现的风【fēng】光后，纷纷跌下【xià】“神坛”。如今，在【zài】补贴下调、融资环境收紧的【de】大环【huán】境下【xià】，这些不利因【yīn】素对【duì】大企业的管理能力和技术创新提出了更【gèng】严【yán】峻的【de】挑战。
光伏行业内部流传着一个“老大必死”魔咒。如昔日全球最大的光伏组件和面板制造【zào】商无锡尚德【dé】已经破产重整，全【quán】球最大【dà】多晶硅片【piàn】制造商赛维LDK今年已被【bèi】低价转让，全球最【zuì】大光伏组件【jiàn】供应【yīng】商英利刚【gāng】刚遭【zāo】纽交所摘牌，继【jì】英利之后成【chéng】为全球最大【dà】光伏组件供应商的天合光【guāng】能【néng】也【yě】已退市。
“这似乎成了行业魔咒，老大不出【chū】几年就会【huì】摔下来【lái】，而且【qiě】摔【shuāi】得很惨。大家都在观望，看这一轮【lún】震【zhèn】荡哪家【jiā】大【dà】企业先倒下。”曾在【zài】天合【hé】光能工作过的【de】郭亦桓【huán】说，2016年晶【jīng】科能源成为全球太阳能【néng】光伏组件供应商【shāng】，“得【dé】益于我们的全球化布局，晶科此次受新政影【yǐng】响相【xiàng】对较【jiào】小，目前【qián】满产，但大家也都在观【guān】察未来的市场走势。”
龙头【tóu】企业规模大【dà】、技术强，本应有更强的【de】市场竞争【zhēng】力【lì】和抗风险能力，“老大必死【sǐ】”的魔咒让【ràng】人费【fèi】解。郭亦【yì】桓说，光伏龙【lóng】头企业是在补贴政策和【hé】相对宽松的融资【zī】环境下快速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起来的，管理不【bú】一定跟【gēn】得【dé】上，也不一定【dìng】有核心【xīn】技术或很强的创新能力。在补贴下调、融资【zī】环境收紧的【de】大环境【jìng】下，龙头企业面临的【de】挑战更【gèng】加严峻。
从“531新政”后的【de】市场【chǎng】反【fǎn】应看，大企【qǐ】业投资【zī】大、负债高，面临的问题比小企业更突出。而【ér】在更多业【yè】内人看来，光伏行【háng】业“老大必死【sǐ】”正是我国光伏行【háng】业“大而不强”的缩影。
